[银土]橘子与银塔(4)

 

银时只在历史书上学过真选组的历史,看过他们留下的模糊的照片。当然,从高中就开始学理科,银时的历史自然没怎么好好学,多数关于真选组的印象还是在国中看“银塔漫”时候留下的。新八这种三次元宅男在午休期间闷在办公室里刷《真选组血风录》,只因为主题曲是阿通小姐献唱的“XX公都去死吧”,银时对此嗤之以鼻。

 

现在,他借着黑暗躲在树影中,看到从河滩另一个方向来的是一辆平板车。几个武士和板车夫动手用草席把尸体裹了,摞到车上。银时决定跟上去确认这是不是狂热的真选组粉丝,试图在现代复制历史事件。

 

他远远地跟着穿浅葱色羽织的人从后门走进店里,躲在楼梯后面,看他们逮捕了吓得半死的店老板,又跟着他们从店前门出去。出门的时候银时转头看了看店名,顿时惊出一身冷汗——

 

池田屋……不是现在那个池田屋海鲜茶屋?池田屋事件的原址早就改成了纪念饭店,里面有好多动漫周边商品卖,新八挂在锁箱门上的真选组小人挂件就是在那里买的,当时阿银我还一脸黑线地被拉去陪着。但刚刚穿过的池田屋分明是古装剧中常出现的那种幕末客店,这个场景造得很像真的嘛。

 

或者,这就是历史上的那个池田屋?阿银我穿穿穿穿越了?

 

想到这儿,银时心里一惊,险些把前面的人跟丢了。不过那些人羽织的颜色如此显眼,在黑夜里也耀眼如日光。并且羽织武士的队伍扩大了,因为从其它地方汇集来一些同样打扮的武士。

 

街上没有路灯。队伍的步伐穿了半个城,地上除了石板路就是土道,土道上弥漫着菜叶和马粪的气味。离开繁华的区域,路旁的院落里几乎没有亮光。

 

银时在灌木丛里左躲右藏,难以压制的好奇渐渐在胸膛里炸开。他拉住路上一位没穿浅葱羽织的、年轻武士模样的人,问到:“小兄弟,问一下,今天是几月几日?”

 

“六月五日,怎么了?”

 

“……哪一年?”

 

“元治元年。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
 

“没没没,我……”银时连忙松开手,让年轻武士跟着队伍走开了。元治元年,应该是明治维新之前吧?那就应该是186X年,孝明天皇那几年。看来报警电话打不通时有原因的,自己的时间轴果然向后退了一大步。

 

这样想着,前面的队伍已经拐进了路边一幢院门里。银时跟在队伍最后,进门时看到门柱上的木牌:“真选组屯所”,上面钉了少说也有三四十根钉子,像是防止被人恶意揭下去似的。

 

怎么跟他们说呢?就说自己失忆迷路,请他们收留一晚?但跟这个杀人集团商量这种事情,没准会被当成奸细直接砍死吧。银时站在院门里,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白衬衫和牛仔裤,不安地想。

 

他听见门外有人喊“让路,让路!”,连忙闪身到一边。门外进来三个人,都穿着浅葱羽织,两个架着中间的一个。中间的充其量是个少年,看上去比新八还小两三岁,显然是被人击中了额头,鲜血顺着头顶淌下来。

 

屋子里出来四个人,已经脱掉了羽织,穿着便装。看见受伤的人,连忙接过来,架着伤员往屋里走。

 

“藤堂君!藤堂君!不要昏过去!居然伤到了头,这帮混蛋。”

 

“快去叫松本大夫!”

 

“松本大夫在大阪,后天才能回来。”

 

“松本大夫来了也难说。我们番队有个队士就是这么伤的,然后……”

 

“你少乌鸦嘴!”

 

银时皱着眉头看院子里几个人斗嘴,不禁心疼起受伤的少年来。要是新八被人砍成这样,他阿银一定会拿着手术刀冲进坏人的老巢。果然,乱世人,不如太平眼镜。正在这时,又有一个人从室内出来,嘴里叼着烟,眼睛像波斯猫一般在夜里发出光芒。“藤堂君是怎么伤的?”他问。

 

“藤堂队长说他打斗中间觉得热,就把护额摘下来了,没想到贼人借着这功夫窜出来,给了队长一刀。副长!现在怎么办?”

 

这种伤法真是好笑,银时差点没笑出声来。借着院里的灯光,他看清了那人的脸,一张年轻英朗、棱角分明的脸。眼睛大概是蓝色,在昏黄的灯光下发出银灰色的光。银时无端地想起未来小姐。

 

“这傻小子,轻敌得真是时候。松本大夫在大阪啊。”他说,“先扶进去,上点药。”

 

“副长,斗胆问一句……您原先卖的包治百病的‘石田散药’还有吗?”

 

“谁再提‘石田散药’就给我切腹!”

 

银时再也忍不住了,“噗嗤”地笑出了声。几把剑立刻指向了他。“谁?谁在那?”

 

哈哈哈哈哈哈哈!银时捂着肚子大笑了半分钟,笑得用剑指着他的几个武士心里直发毛。被称作“副长”的人一言不发,静静等待他笑完。笑过之后是难堪的沉默,半晌,还是银时先开的口:“请问包治百病的‘石田散药’是个啥?”

 

“你是谁?”

 

“我叫坂田银时,是一名医生。”

 

银时看到那人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,倒映着自己棕色发红的瞳仁和白色的卷发。那人的目光在上下打量着自己,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手里提着的急救箱。“怎么看着不像医生?”他说,“你怎么在我们屯所里?”

 

怎么圆过去呢?那人的眼睛里仿佛射出冰锥利剑,正审视自己的每一句话啊!直说自己是穿越来的会被当成精神病打出去的吧?幕末的人都多少有些迷信,还不如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靠谱。这样想着,阿银心生一计。

 

“阿银我生来就一直在山里修行医术,昏天黑地不知过了多少岁月,精神至诚,感动了上天,得到了南特圣母、药师菩萨的真传,修行成了,就顺着小溪漂下来,在上岸的河边刚好遇到你们……”

 

“是在大桃子里漂下来的吗?”后面一个少年武士插嘴。

 

“阿银我又不是桃太郎!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,赶紧把人抬到屋里,病人已经开始失去意识,再不治就来不及了!”

 

蓝眼睛的副长弹了弹手中卷烟的烟灰。“松本大夫都不一定治得了的,你能治?”他问。马路对面那几个庸医更治不了——后面有人小声说。

 

银时抓紧了手中的急救箱。这时候一定要据理力争,不能看着年轻的生命在眼前消逝。“你们有和我讲理的功夫,这孩子就要死了!颅脑外损伤讲究的就是和时间赛跑,血肿引发脑疝不是闹着玩的!你们就这么忍心看着他死吗?”

 

“我们凭什么信任你?”

 

“如果我没本事,你们几十号武士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大夫,我能跑得了吗?”

 

那双烟蓝色的眼睛凝视着他。银时感觉在这目光中呆的几秒钟,要比自己的前半辈子还长。末了,他说:“我知道了。先把人抬进去。都需要什么东西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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